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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 黑暗角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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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為整個泰龍帝國占地最廣,設計最完善,建築最精美的帝國宮廷,那雄壯嚴肅的建築以及它所代表的身份象征,往往讓每個來到這位於瑪茵之盾核心宮廷裏的人,不由肅然起敬。

但是,這天晚上,卻徹底打破了宮廷歷來的一貫安寧,顯得那樣吵鬧不休。

剛剛處理完一堆政事,疲累的坐在龍椅上伸個懶腰,泰龍帝國的現任皇帝陛下葛沃比·那雷,有點不滿的望著窗外。

即位十餘年以來,葛沃比自認為相較於歷代以來的帝王,他還有所不足,還需要努力。

但是,外面的人卻對於他這位年紀輕輕就擔任皇帝陛下,有著相當高的評價,盡管他任內曾經爆發出了三國大戰,這樣數十年來難得一見的大戰爭。

但是他破格提拔重用亞華三兄弟一事,不但順利解決了泰龍的危機,而且讓泰龍的勢力蒸蒸日上,更使他自己在國內有著更大威望,名聲更往上提高到最頂點,被列為歷代以來最出色的幾位君主之一,而他還只是一個三十多歲的青年而已。

但是,就因為如此,葛沃比更是如臨深淵、如履薄冰的處理國內大小事物,深知爬的越高摔的越重的他,絲毫不敢大意。

世人皆以為能夠當上第一強國的皇帝是一項最幸福的事,但是也唯有真的坐上了這個位子的人才會知道,要坐穩這個位子是一項多困難的事情,今天除非是想要當一個昏君,不然,自古以來,又有哪一個君王能夠真的享受到身為一個君王的福呢?

況且,要當泰龍帝國這種與眾不同的國家的君主,也是一件不簡單的事。

他不敢有絲毫的放松不講,在他身邊,永遠有虎視眈眈的人,盼望著你出差錯,好可以把你給拉下馬來。

也因為泰龍是由眾多郡所組成的國家,隨時隨地都有人可以取而代之,泰龍才能夠在國際上保有不斷出現明君賢臣,始終是第一強國的優勢。

但是也唯有擔任泰龍帝國皇帝的人才得以體會到,這樣的國情是會帶給身為第一人的皇帝怎樣大的壓力,也之所以,歷代的泰龍皇帝坐著這個位子的,從來很少會超過三十年以上的時間。

而今,他也已經坐了十來年,快要接近一半了,但是這十來年當中,勞心勞力的結果,卻讓他原本英俊的臉龐上多了好幾條皺紋,金色的頭發也出現了灰白,這些都是他經年累月,勞心勞力換來一個好皇帝名聲的代價。

聽著窗外越來越靠近,也越來越大聲的嘈雜,葛沃比不由的緊緊皺起眉頭,宮裏的人什麽時候忘記了在他處理政事時,最忌諱有人在他身邊吵,怎麽今天反常了?

聽到了嘈雜的聲音終於來到了房間面前,葛沃比不禁站了起來,正想要大聲斥喝,忽然,一個相當熟悉的聲音傳進了他耳中,不但叫葛沃比緊皺的眉頭松了開來,而且還叫他臉上出現了微笑,又坐了下來,仔細聽起了門外剛剛對他而言還相當嘈雜的爭吵聲。

兩邊都是他熟悉的聲音,一邊正努力阻止來人進入的是他的禁衛隊長宜揚,而另外一邊則是他那個一出門就不曉得要回來的親愛弟弟──葛瑞斯。

當然,知道葛瑞斯是他父親(即前任皇帝)的私生子,也是他這個葛沃比皇帝的弟弟,這件事情,除了他們兄弟倆以外,可是沒有第二個人知道了。

世人只知道,他遠超乎別人想象的信任這個由他親口所封的監察使弟弟,不但任由他去揩底下那些該死的貪官汙吏的油,也不管制他的任何所作所為,但是沒辦法,誰叫他們兄弟倆相認以來還不到四年,而他這個作哥哥的還是自己一頭熱去認人家,人家還嫌他礙事呢!

不過,他封自己的弟弟擔任監察使這件事,可是他生平最得意的兩件事情之一了,僅次於大膽啟用斯達克家三兄弟這件事。

不過,讓他這個寶貝弟弟擔任監察使也算是人盡其才了,沒辦法,誰叫他在跟他相認之前,他就是北鬥的……

剛剛想到這,書房的大門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,被人用大腳一腳踹開了,而始作俑者正是自個的寶貝弟弟。

長得一臉再嚴肅不過的國字臉、中等身材、生性拘謹的宜揚,阻止不及的空伸著手,呆呆望著正滿臉得意的把大腳收回的葛瑞斯,手差點按上了腰上的劍柄。

管他面前的人是陛下親口交代,不需經通報就可進入書房的監察使大人,只要是讓他失職的家夥,他都要好好的教訓他。

幸而此時,一陣低沈的嗓音自他背後傳來:“宜揚,不用這麽緊張,讓監察使進來,你跟所有人退出去!”

宜揚松開了手,轉過身來,正眼不瞧一下正賊兮兮看著他的葛瑞斯,恭敬的對著坐在書桌前的葛沃比一恭身,恭敬道:“請陛下恕罪,屬下阻止不及,導致監察使大人打擾了陛下的安寧,請陛下恕罪!”

看到了宜揚的樣子,葛沃比不由笑道:“宜揚,不用擔心,這小子也不是第一次這樣幹了,你盡管帶人下去吧!”

宜揚又是恭恭敬敬的對葛沃比點點頭,然後瞪了葛瑞斯一眼,一揮手,將所有人喝退出這個書房所屬的院子外,這是每一次陛下與監察使見面必做的動作,他已經相當習慣了,只是還是有點不平監察使對陛下完全不尊重的態度。

臨走之際,宜揚又聽到了葛瑞斯喃喃自語道:“真是的,才四十多歲而已,感覺上卻像六七十歲的老頭子一樣,一點都不知要變通!”

宜揚微微一頓,但是他聰明的把這一番話當成沒聽到,繼續指揮所有的明暗衛兵退出去。

直到宜揚等人全都退出去之後,葛沃比從位子上起來,走到書房門前,關上了門,轉過頭來,不意外的看到了已經自動自發坐上了一張高背椅,取用他的糕點茶水的葛瑞斯那坐沒坐樣的坐姿。

輕輕的責怪道:“還敢說宜揚?你也不瞧瞧你自己,都多大的人了,明知道宜揚就是那種古板的個性,你就是喜歡捉弄他!”

滿嘴塞滿了美味的糕點,葛瑞斯以絕對會讓宜揚發飆,完全不見尊重的態度揮揮手,含糊道:“得了吧老哥,我大老遠的跑來,可不是要聽你說教的!”

葛沃比搖搖頭,跟著坐在葛瑞斯的旁邊,替葛瑞斯倒了一杯茶,然後問道:“今天怎麽有空來?難不成你又看上哪家的寶庫了?”

理所當然的拿起了泰龍帝國皇帝替他倒的茶水,沖下了嘴裏的糕點,滿足的拍拍肚皮,答非所問的道:“真不錯的點心。”見到葛沃比瞪了他一下,葛瑞斯嘻嘻笑道:“放輕松點老哥,你就是太嚴肅了,才會老的那麽快,說你是我哥哥,人家可能還不相信呢!”

葛沃比嘆了一口氣,對於這個弟弟他可是一點辦法都沒有。

葛瑞斯笑了一下,這才道:“不過你這次倒是猜錯了,看上了人家是真的,不過可不是什麽寶庫,而是人家的人哪!”

聽到了葛瑞斯這樣一說,葛沃比倒是不由的被挑起了興趣,他自是知道,這個弟弟雖然說在外面的名聲有點臭,但是這都只是他的保護色,起碼,他就沒有聽說過他這個據說好色的弟弟,真的跟哪家姑娘好過,關於這點,他對於自家弟弟的品德還有這點信心。

而這還是他頭一次親口說他看上了人家,不過看他的樣子,看起來像是吃了癟的模樣,竟然有看不上他這個弟弟的姑娘?葛沃比真的是感到興趣了。

畢竟是兄弟,看到了葛沃比臉上那種跟他像是打從同一個模子出來的賊笑,他就知道葛沃比現在心裏轉什麽念頭了,低聲嘆了口氣,沒好氣道:“別想了,你那套對人家不管用!”

葛沃比嘿嘿笑,不試看看怎麽會知道?

搖搖頭,葛瑞斯正色道:“其實,我這次來是有件事要跟你商量的!”

看到葛瑞斯臉上少見的嚴肅神色,葛沃比不由得也收斂了臉上的笑意,同樣面對著自己的弟弟,這時候,他是泰龍的皇帝了。

葛瑞斯說道:“有個人想要見你,希望你能見他!”

註意到了葛瑞斯的用詞,是有一個人要見他,所以要他去見他,而不是有一個人想要求見他,希望他可以答應的語氣!

到底是什麽樣的一個人,竟然能夠讓弟弟認為自己這個一國之尊必須要去見他,而不是他來見自己?

葛沃比沈聲道:“什麽人?”

葛瑞斯眉頭輕皺,半晌,這才道:“你到底見不見?”

定定的看了葛瑞斯一會,半晌,葛沃比這才面露笑意道:“見!怎麽會不見呢?況且,看你的樣子,該不會就是那個讓你吃癟的姑娘吧?難道你要我以家長的身份去幫你提親?”

葛瑞斯不由的揉了揉那頭漂亮的金發,這個大哥,看他平常那副沈悶的模樣,有時候不正經的比他還要厲害。明明知道自己在跟他說正經的,卻來這套,有時還真的叫他哭笑不得。

無奈道:“雖然不是人家本人,但的確是有點關系,不過這跟那個沒有關系,聽我這個作弟弟的話,去見一下他,對你絕對是有好處的,不要讓他親自來見你!”

聽到了葛瑞斯的話,葛沃比不由一楞,這次葛瑞斯真的是親口說出了要自己去見他,而不是他來見自己,到底對方是什麽人?

“對方到底是什麽人?”他忍不住問出來了。

有點頭痛的抓抓頭發,曉得自己的兄長有時非得把事情弄清楚的龜毛個性,不由得暗恨自己多嘴,本來是想要提醒他一下,誰知道會惹起他這個毛病!

煩惱了一會,最後,葛瑞斯只能無奈而遲疑的對葛沃比搖搖頭。

見到葛瑞斯搖頭,葛沃比沈聲的繼續追問道:“搖頭是什麽意思?是不知還是不能說?可別跟我說不知,以你的另一個身份而言,這世上能夠讓你不知的事情實在是太少了,少到我幾乎是以為不存在了!”

被人看的太透的感覺不是很好,不過幸好看透他的是自己的兄長,至少他相信自己兄長不是多嘴的人。

最後,葛瑞斯只能略帶無奈道:“本來是真的不知道,不過,後來想起來了,但是我不知道對方願不願意讓你知道,所以我不能說,如果他願意讓你知道的話,那就由他本人跟你說吧!”

葛沃比這下真的是無比吃驚了,他這個弟弟可是堂堂北鬥七顆星之一,雖然有時候因為機密的考量,他會有所顧忌,但是基於他們之間的關系,即使他很少問他什麽事情,可是只要他問了,這個弟弟往往都會不顧一切的跟他說,難道這個人跟北鬥之間有密切到竟然以他們兄弟關系,連獲得一字半語都不能嗎?

到底是自家兄弟,正如葛沃比看透了他一樣,他也看透了葛沃比此時心中的想法,苦笑道:“別想了,我只能跟你說,這個人對於北鬥的重要性,跟你我兄弟之間的感情相比,我實在是無法取舍。尤其是,這一個人相當的信任我們,將攸關他生命的事情全部說出來,完全不把我們當外人,也不因為我們是一個情報組織而鄙視我們,雖然說我很懷疑那件事現在對他還有多少的殺傷力,但是這份心,我們北鬥總是要有所回報的。

“更別提他曾經對我們北鬥有過如山般的恩惠,但是我們卻在當時恩將仇報的傷害了他,這使得我們北鬥對他總是存一份歉意,因此我是無法向你透露些什麽的。”

葛沃比點點頭,對於北鬥他比別人多知道一點,雖然是大陸上最大的情報組織,但是實際上可以稱之為北鬥成員的,只有少得令人不敢相信的核心成員,大多數的成員根本不知道自己就是屬於大名鼎鼎的北鬥,也因此才能維持神秘性。

而用來維持少數核心成員的方法,並不是用什麽利益或是權勢之類的東西,而是核心成員彼此之間那血濃於水的深厚感情,既然葛瑞斯這樣說了,那他是問不出什麽來了。

慢慢走到門前,葛瑞斯忽然轉過頭來道:“看在我讓你這麽困惑以及我們是兄弟的份上,我再跟你說一下,你一直想見的那個人現在已經在瑪茵之盾了,至於你能不能見到他,那就要看你願不願意去了。”

葛沃比先是一楞,隨即驚喜的看著葛瑞斯,難以相信自己剛剛所聽到的。

隨即又聽到葛瑞斯一邊打開門,一邊道:“還記得前幾年,華那邦首都元曙城無名大火那件事嗎?那就是因為見不到他想見的人時所發生的事情!不要認為我們瑪茵之盾有多強的防備力量,那只會讓你後悔,畢竟,人家可是讓四個金衛聯手,卻連一招都出不了就失敗的人物!”

聽到了葛瑞斯這樣一說,葛沃比不由一陣驚訝,金衛的實力有多強,他是最了解不過的,但是竟然在四人聯手之下,連一招都發不出來?

如果這是別人說的話,那他肯定不相信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,但是對他說出這件事的人,卻是他最信任的同父異母的弟弟。

“還有……”

聽到葛瑞斯說還有,葛沃比對這一個葛瑞斯連名字都不跟他說的神秘人物,感到一陣心驚膽跳,到底這個人有多神秘呀?

一腳已經跨出門檻,葛瑞斯背對著葛沃比又道:“我所知道的是,這個人似乎有一件相當重要的事情要見各國的首領,就連這一次,斯達帝國之所以會派出三位公主,做使者秘密出使本國,好像也跟他脫離不了關系。

“而我們北鬥的太上在聽到了他的消息之後,秘密研究了他的行動及各項行動跡象,最後,對我們北鬥發出了一個命令,要我們全體人員停止一切活動,將所有力量全部集中在他的身邊,全力配合他,甚至聽他的命令,就算他要我們暴露身份也在所不惜,同時也只有我們七星才知道一件事,那就是太上他曾經很感嘆的說過‘時間已經到了嗎’這樣一句話來。至於見不見他,隨你的便好了,我已經轉達他的意思了!”

說完,就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出去,留下了心中越來越疑惑,但是卻又感到駭然的葛沃比。

他自是知道,葛瑞斯口中的太上,便是那個創立了秘密情報組織北鬥,名列十大高手排名第八的冰焰龍魔使,連他都驚動了,而且又下了這樣一個怪異的命令?

而且,托葛瑞斯是七星之一的關系,葛瑞斯曾經私底下跟他透露過一件事,讓他曉得北鬥的創立原由。

這件事龍魔使曾跟所有北鬥成員說過,但卻又不肯說清楚,只說是攸關人類存亡,所以設立了北鬥。

難道剛剛葛瑞斯所說的那個時候,就是指這個嗎?

心中一驚,回過神來,卻發現到葛瑞斯已經走出老遠了,葛沃比連忙追出去,高聲道:“明天,我明天有空,可以見他!”

葛瑞斯沒有回頭,揚起了手,對葛沃比示意,然後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這個院子。

直到完全瞧不見人影,葛沃比忽然想起了一件事,心裏暗暗叫糟,明天不正是他要跟其他郡主,討論華那邦公國派遣親善使者來的時間嗎?

不過,管他的,就讓郡主們等好了,現在他心裏全都充滿了那個神秘人物,什麽事情也提不起勁來。

早早的回到寢宮,還是早點睡,養足了精神,明天去見見那個神秘的人物吧!

臨睡的朦朧之際,葛沃比忽然恍惚想起來,在斯達帝國前些日子裏,曾經有一個有趣的情報傳到了他的手裏,好像是一個叫什麽聖者的家夥在那時候很活躍,最後卻又同時跟斯達帝國嵐大帝的三個女兒,消失人影。

現在知道嵐大帝的三個女兒被他派遣為密使來到泰龍,那麽,那個聖者呢?

該不會?

迷蒙間,葛沃比喃喃的吐出了一個名字:“聖者!”

接下來,隨即陷入了黑暗當中,寢宮裏只傳出了他悠長綿延的平穩呼吸聲。

而這時,在距離泰龍帝國首都瑪茵之盾千裏之外,布滿著霭霭白雪的活火山口旁一間小木屋裏,有兩個人正面對面坐在屋裏唯一一張桌子兩邊,下著圍棋。

光禿著頭,年齡看起來大約六十多歲,身上穿著一件相當普通的麻布短袖衣褲,嘴上留著兩撇白胡,活像一只大老鼠的瘦矮老者,輕輕在棋盤上下了一子自認可以起死回生的妙棋,得意的撚著嘴上的胡須,微笑道:“餵!妖怪,小夥子好像要跟泰龍的皇帝小子接觸了。”

而坐在他對面的,是一個穿著一身的淡藍,雖然相當整齊,但是薄薄的材質跟那禿頂老人的麻衣短裝,在這冷死人的雪山之頂一樣是令人驚奇,有著一頭白發,看起來卻像是二十來歲,更有著一張俊美無比的臉龐、及充滿邪氣雙眼的年輕人。

這個被稱為妖怪的年輕人,實際上的年歲遠大於他的外表,甚至還比面前的老人要大上三十多歲,不是別人,正是十大高手的水妖王。

那一身的整齊藍衣、俊顏邪眼正是他最好的招牌。

水妖王笑了笑,拿起了一顆黑子,忽然落在了一個不起眼的地方,道:“算算也該是時候了,小夥子可不是那種做起事情來拖泥帶水的人,光看他手底下那群小小子在聯盟境內搞的轟轟烈烈的,宰了那個白癡小子不下三四千頭的牛怪,嚇得白癡小子的人馬光是聽到他們的名字就怕得不得了,就可以知道。”

說了一大堆,卻註意到眼前的老者沒有在聽他說話,而是眼光死盯著黑白羅列的棋盤,他不由又無比邪氣的笑了起來,剛剛禿頂老者那自以為可以轉負為勝的妙招,落在他這一子的手下,卻變成了擠死自己的死棋,這盤棋他是贏定了。

禿頂老者顯然也發現了,死盯著棋盤一會,忽然擡起頭來,似乎是不經意的,手肘碰到了棋盤的邊緣。

這輕輕一碰,卻讓整個棋盤黑白子全都亂掉了,禿頂老者嘿嘿兩聲,不帶歉意的笑道:“唉呀,對不起,不小心碰到了,這盤不算,咱們重來!”

水妖王搖搖頭,無奈道:“泥鰍呀泥鰍!怎麽你年紀都這麽大了,棋品還是跟年輕時候一樣爛,這已經是我們這十天以來的第五盤棋了,怎麽卻又‘不小心’的在意外中夭折?難怪你會號稱‘不敗’!”

被水妖王稱為泥鰍的禿頂老者,臉不紅氣不喘的微笑道:“人老了總是會手腳不靈活嘛!難道你以為每個人都跟你一樣,明明都大我三十多歲,看起來卻比我曾孫子還年輕?”

原來這位長的像一只大老鼠,但是卻有一個完全跟他不搭的泥鰍外號的禿頂老人不是別人,正是創立北鬥的太上,大陸十大高手中排名第八的冰焰龍魔使,難怪會住在這樣一個下有活火山口、上有霭霭白雪的地方了,而水妖王是在十天前來找他敘敘舊情,順便殺殺他自以為天下無敵的自豪棋藝。

忽然覺得平日讓他興趣濃厚的圍棋,失去了讓他再下下去的興致,一推棋盤,龍魔使站起來,走到窗前,看著窗外的白雪,喃喃道:“真沒想到,本來以為碰不到的事情,竟然在我有生之年會碰到,看來真是世事難料呀!”

跟著也站起來,走到了龍魔使的身邊,水妖王隨口問道:“最近有血魔的消息嗎?”

血魔,是同為十大高手當中、人稱第一高手血獸皇的昵稱,只是不知此時水妖王忽然問起血獸皇要做什麽?

很顯然的,龍魔使有著同樣的疑惑,臉上一對凸出的大眼睛,直瞪了高他一個頭的水妖王那妖魅的俊臉,粗裏粗氣道:“怎麽?想念你的寶貝嗎?”

本來只是隨口開玩笑的問問,沒想到水妖王還真的點頭:“是有點想念它!”

龍魔使一楞,隨即也忍不住喃喃道:“也對,我也都已經快一百年沒有看到我寶貝活蹦亂跳了,你這麽一提,我還真的是有點想念呢!”

水妖王輕笑道:“你的寶貝有什麽好看的?還不是一條兩頭泥鰍,再怎麽蹦也蹦不高!”

魔龍使眼珠子瞪的更大,似乎相當不滿水妖王取笑他的寶貝,氣憤道:“你這妖怪給我搞清楚,我跟你說過好幾遍了,我的寶貝是龍,雙頭魔龍,具有真正冰焰雙屬性的雙頭魔龍,跟你的變種水妖可不一樣!你以為你的寶貝長得一張人臉就了不起呀!還不是一只變種孺艮(註)!”

水妖王妖魅一笑:“是!是!我的是變種孺艮,那你的就是泥鰍加鱷魚的變種了。”

魔龍使不由得一滯,知道自己嘴快,冒犯了他這個老朋友的忌諱了,連忙道:“好了,別生氣,我道歉,你也知道我的個性。”

水妖王斂去了邪魅的笑容,算是接受了魔龍使的道歉,半晌,魔龍使才又道:“不過也難怪你會這樣子了,我的寶貝還好,起碼我還知道它就沈睡在這座雪山底下,有空沒空還可以去看看它,你那寶貝可是在深海中央,除了每三年一次對它灌輸能量,維持它沈眠所需要能量的時間以外,可不像我一樣,起碼想看還看的到自己的寶貝,這也難怪了!”

水妖王搖搖頭道:“算了,也許不久之後,咱們的寶貝就需要醒來了。”

魔龍使喃喃道:“時間快到了呀!”

回到座位上坐好,水妖王又問道:“泥鰍,你還沒有把血魔的行蹤給交代清楚。”

魔龍使跟著坐回原位,搔搔他那光滑的禿頂,搖搖頭道:“上個月我是有一次跟聖靈通過話,他跟我說血魔那家夥還是老樣子,打從百年前幫我們的寶貝們沈睡,延伸我們寶貝的生理壽命以後,說什麽要研究延伸我們這些寶貝的壽命,不用再靠這種極不方便的假死沈睡來度過時光,他就這麽一直的沈睡,這百年來蘇醒的時間短之又短,幾乎都快讓人忘記他的存在了。

“不過,前些日子聖靈也說了,血魔好像對於小夥子很感興趣,雖然說是棄徒所研究出來的瑕疵品,但是多少也有些威力的,但是卻被小夥子一手訓練出來的手下,大把大把的剁成肉醬,這讓血魔很好奇。最近聖靈好像也出現在泰龍了,也許那家夥會出現在小夥子的面前也說不定。”

水妖王喃喃道:“好家夥,連血魔也驚動了,我果然沒有看錯人,不過,小夥子好像還隱藏了不知道什麽秘密在,你叫你的徒子徒孫們有機會的話幫我瞧瞧,順便在見到血魔時跟他說,我想叫我的寶貝起床了,我總覺得我們的事情好像全落到了小夥子的頭上了!”

龍魔使咋舌道:“真的假的?那我不也要叫我的寶貝起床了?其他人要不要通知?”

水妖王聳聳肩道:“隨便你了!再來下一盤吧!”

接著,小木屋裏又開始陷入一片沈默當中,只留下稀稀疏疏的下棋聲。

在這個亞芠所看不到的地方,一股準備了數百年的龐大力量,終於開始在黑暗的角落裏,以他為中心開始蘇醒、運轉了。

註:孺艮,一種水生哺乳類動物,因為哺乳幼獸時會在海中人立起來,故被科學家視為是傳說中美人魚形象的動物原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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